慈禧全传第 141 部分

高阳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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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鲍霆占宜的,就因为是‘客军’,没有什么责任,胜也好,败也好,反正就到陕西去了,无所谓!各位看,是是这话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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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话?带兵剿匪,朝廷瞩望,百姓仰赖,都殷切地在盼望捷报,如何说“胜也好,败也好,无所谓”?因此,有些以为然的,保持沉默。

在想,”刘铭传着头去,“爵帅的威望维持,本军的士气能让时之挫,损害全局。请各位想想,可有什么善策?”

家都作声。开,先的意思说“善策”,只有输,整顿马,跟霆军样追了去,打个胜仗,庶几功相抵,可免咎戾。但这是将略,何劳问计于笔墨的幕友?

这样想,旋即恍然,所谓“善策”就是在笔墨样。多少年军营的风气,打胜仗则铺陈战功,打败仗则诿,此刻妨如法泡制。

于是管章奏的幕友,点点头说:“这仗是先挫胜。”

错,错!”家纷纷附议,“先挫胜”四个字确是个好说法。

,”那幕友又说,“也宜率尔入奏,应该先牍呈报,请爵帅作主。”

“对!明得很。”刘铭传说:“那就拜烦笔。想,今天定得报去,决可落在面。”

这“家”是指鲍超,除了专折奏捷以外,当然也咨报李鸿章,如果落在面,李鸿章先入为主,信了鲍超的话,自己番心机或会落,所以抢在面。

于是那名幕友,立即笔,以“先挫胜”这句话作为主旨,把战役经改而特改,说是“相约黎明贼”而非原定的“辰刻”,是“黎明”则铭军是按时发而霆军“未能应时会师”。责任属谁,言可知。

接着说铭军孤军独,“先获小胜,忽路惊传有贼,队伍稍”,面那句是那幕友的得意之笔:“知实霆军也!”霆军,而且惊了铭军,妙在直接说破,仿佛是忍直指霆军失的恕词,显得格外有量。

至于留五营守护辎重,也改了说法,是因为“路惊传有贼”,五营河,“还保辎重”,由于这样,阵线有了缺,“贼瞷暇扑,以致败”,但仍旧全撑持,“会霆军,遂获全胜”。这个弥天谎,编得有头有尾,入入理。报到徐州钦差臣行辕,李鸿章的幕友据以转奏时,又加重了扬刘抑鲍的语气,彼此的功越发明显了。

这是面之词,还有鲍超的面之词。倒是存心厚,只叙自己的战功,并说援救了铭军,对于刘铭传卸甲丢盔,坐待被擒的狼狈惨状,略而提。同时叙事亦够明晰,所以湖北巡曾国荃,荆州将军巴扬阿都只知尹隆河、杨家洚捷,究竟是霆军的功劳还是铭军的功劳?甚了了。但李鸿章看,与刘铭传所说颇有符,免怀疑,仔打听,才知铭军所报实——的想法跟刘铭传样,宁可,兼以新拜湖广总督之命,正当有所答报,说得只好顾全自己的戴,委屈鲍超了。

鲍超的奏折先到,发了嘉勉的谕。等李鸿章的奏折到京,慈禧太其中有接头的地方,把折子发了,当面关照恭王,查明,究竟是霆军救了铭军,还是霆军未能应约会师,以致铭军先有挫败。

远在数千里外的战役,而且疆场之间,历其境的其真相。恭王与鋆都认为无法查,也必查,因为虽有先挫,毕竟胜,李鸿章既未指名参劾鲍超失期,朝廷乐得问,问了反而多事。

但新任军机臣汪元方的看法同,“鲍向骄横,最近左季有个折子,还提到这话。”说,“刘省三淮军新,虽然官位相等,鲍霆未见得把放在眼里,失期之事,假。”

恭王比较沉着,笑笑作声,鋆却是向说话随,顺:“管真假呢?争功诿,原是兵营积习,谁也搞们是怎么回事?以看李少荃有何表示,再斟酌,也还迟。”

然!佩翁,”汪元方平唯唯否否,有主张,独独对这件案子,侃侃而谈,“李少荃与鲍霆有旧,而且新接钦差臣关防,宗旨在调协湘、淮两军,指名题参,朝廷既赋以重任,该当的苦衷,为面,整饬军纪。”

“整饬军纪?”鋆微吃惊,“啸翁,此事莫非还张旗鼓?”

“纪纲!”汪元方越发摆煞有介事的神,“骄兵悍将,非加裁抑可。”

恭王看这样子,似乎有些闹意气,也知是跟鲍超还是跟鋆?反正此时宜再谈这案,敷衍说:“这自然是正论。们再等两天看,这两天总还有军报,看形再商量吧!”

这就两天,鲍超、李鸿章、曾国荃、巴扬阿都有奏折到京,鲍超连战皆捷,战果辉煌,李鸿章则是据转奏,说刘铭传以尹隆河役,先遭挫败,自请参

鲍超拔营穷追捻军,在安陆以北的直河、乐河、襄河等,连番克敌,杀敌万余,生擒四千,解散胁从,另外有两万难民脱捻军的掌,又在洪山区捉住任柱和赖汶光的眷属。目已追至河南枣阳、唐县地界。

“鲍霆名虚传!”恭王十分欣,“应该有所奖励。”

然!”汪元方打断的话说,“王爷可为此所蒙蔽。”

“怎么?”恭王愕然,“何以见得是蒙蔽?”

“王爷请看湖北的奏折。”

湖北的奏折是曾国荃所,补叙尹隆河役的经。这个奏折那个幕友的手笔,糟可言,原意是在为铭军的败绩有所卫护,说霆军与铭军约期会师,分路剿,霆军所剿的是赖汶光,铭军所剿的是任柱,赖弱而任强,所以霆军胜而铭军败,但鲍超的原奏是,破了东捻的主任柱,始获胜,彼此的说法,有明显的抵触。

“鲍霆功。”汪元方说,“虚张战功,言符实,误期于先,又惊铭军,以致败,如果科以失机与掩饰的罪名,应该斩决!”

“啸翁!”声说,“此论未免苛。”

是就事论事,无所偏袒。”

是偏袒鲍霆,无非从励士气着想。”

两个又有起争执的模样,恭王作调:“且等头有了话再说。”

头”还是那句话,鲍超的功查,两宫太看着自各方,同奏事而说法纷歧的奏折,颇为困,慈禧太:“有功的该奖,有罚,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把都闹糊了!”

“这都是因为鲍超所报实之故。”汪元方越次陈奏,“请旨该部议。”

“这好吧!”慈安太说,“管怎么样,鲍超总是打了胜仗。”

说胜仗,可靠。为了申明纪律,臣以为非严办可。”

这时恭王说话了,“汪元方所说的虽是正论,湖北军务正在吃之际,朝廷似乎放宽步。”说,“事在疑似之间,宜作断然置。”

“事无可疑的。”

“这样吧!”慈禧太让汪元方再说去了,“拟个谕,申饬几句好了。”

“是!”恭王又问,“李鸿章代奏,刘铭传自请参节,请旨办理。”

“那当然也必问了。”

于是拟旨呈,说是“刘铭传于尹隆河之败,退失机,其自请参,本属咎有应得,惟误由鲍超未照约会分路剿,致令刘铭传骇退挫败,鲍超更得辞咎。姑念刘铭传果敢有素,鲍超屡获胜,掩功,均加恩免其议。”

谴责的旨意,已经由兵部专差,飞递在途,鲍超却还采烈,有着好些为为己的打算。平生打许多胜仗,但自觉这仗最得意,最重,也最,自洋港与刘铭传晤以追穷寇,接连五昼夜,纵贯湖北南北,追到鄂北枣阳、唐县带,东捻经桐柏山区窜至河南泌阳,鲍超方始松了气。

其实还可以追,只是有番报答知遇的私意。平生意气的只有两个瘁而的胡林翼,个忧谗畏讥的曾国藩,而半段的事业,以得曾国藩的庇荫为多,因此对“九帅”亦别有戴之意。曾国荃自复起为湖北巡甚得意,屡奉朝旨,说剿捻,与左宗棠、李鸿章的飞黄腾达,相形之,益发令平,鲍超为打算,想留在湖北,帮“九帅”的忙,所以肯追东捻到河南。

为自己打算,实在愿入陕,听左宗棠的节制,“是豹子,是骡子,打伙起!”这样说。夔州话念鲍为豹,所以自称豹子,而“湖南骡子”自是指左宗棠。

左宗棠这时正在湖北招兵买马。是功名之士,任劳可以,任怨,而任劳亦必先较量利害得失,陕西是个烂摊子,肯贸贸然去收拾,练马队,车,肃清中原,确保饷源断。好在有个杭州的胡光墉能替海向洋借债,户部替筹款,就乐得随去搞了。

在湖北,左宗棠跟鲍超见面,朝廷直有旨意,催调鲍超军入陕,所以左宗棠虽未入关,已以鲍超的司自居,当面指责的部骄横法,习气太重。在客地尚且如此,到陕西,正式隶于部,以“左骡子”的脾气,决没有,所以千方百计拖延着肯入陕。

为己,有这个胜仗,有了留在湖北的理由,而此仗亦足以为曾氏兄扬眉气,因而老早就对部表示:陕西可以去了,同时必膺懋赏。没有期望自己再晋爵,但打算着的部都可以换戴,升升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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