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禧全传第 143 部分

高阳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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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个说法也甚妙。看此事跟博川仔商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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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祥此时已从关外回京,但剿平了马贼,而且把所带去的,那些久已成为笑柄的神机营的士兵,磨练得换了副样子,原而瘦,现在黑而壮,吃得苦,耐得劳,为视作奇迹,因而圣眷益隆,声望益。设立同文馆事,实际即由手策划,命太仆寺正师徐继畬开缺,“管理同文馆事务”,亦跟沈桂芬商量以的保荐,所以,鋆才这样说。

“当然。”恭王答,“那里派通知,明早些个到里头,家先谈谈。”

第二天刚亮,恭王就已宫,而文、、汪三到得更早,看样子已经谈了会。汪元方面有惭惶之,想刘铭传讳败冒功,鲍超愤郁致疾的幕,悉。恭王秉忍再作责备,只谈同文馆的事。

谈又谈许多新闻,正阳门城墙,居然有贴了“无头榜”,什么“胡闹,胡闹,都从了天主”之类谩骂的文字,而各衙门正途,五品以的官员,都愿赴考,翰林院编修、检讨各官,更是嗤之以鼻,顾。

恭王听,益发了肝,只骂,坐着生闷气,脸非常难看。

“这里面形复杂得很。”文祥皱着眉说,“也是功名利害之念,还有门户之见、意气之争,加艮翁门有位守旧守得莫名其妙的在,事自然更难办了。”

家都意会得到,那“莫名其妙的”是指以《太应篇》为学问的徐桐,“此何足挂齿!”恭王屑的神,“翁叔平怎么样?”

?”蔑地说,“只看李兰荪肯夺那件事就知了,凡是可以标榜为正君子的事,是没有赞成的。再说,那清华世家,叔侄状元,肯‘拜异类为师’吗?”

“这就去谈了。”恭王转脸又问文祥,“怎么说还有‘门户之见’,什么‘门户’?”

“‘朱陆异同’是‘门户’吗?”

!”家同声而呼,说穿了错。理学向以程、朱为正统,视陆九渊、王阳明为异端,学程、朱的只能排斥陆、王,就算卫之士。倭仁是程、朱派的首领,而徐继畬是讲陆、王之学的,博览通达,肯墨守成规,无怪乎那班“卫之士”跟相容。

“事设法办通。徐牧田是肯受委屈的,妨另外找管理同文馆,作为让步,如何?”文祥说。“牧田”是徐继畬的号。

恭王勃然作:“这什么话?打这里就能答应。程、朱也好,陆、王也好,贵乎实践,请试试看!”

鋆和汪元方也认为既考选编检入馆,非徐继畬这样辈翰林,笼罩住,而且除也别无辈翰林肯这差使。所以文祥的让步之议,能成立。

文祥的建议虽归于谈,而文祥的度却为恭王所接受了。众议纷纭,且论是非,消除阻,亦所能济事的。而且倭仁是慈安太秉承先帝遗旨,特简入阁的臣,到万得已,亦宜予以难堪,因此忍气,听凭文祥采取比较和缓的办法。

商定的办法是希望倭仁能够再固执成见,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关于设立同文馆的原奏,以及曾国藩、李鸿章、左宗棠,还有其各省督赞成此举的奏折及致军机臣的函件,给倭仁去看,让疆臣的意见与眜于外的京官,相同。至于倭仁的原奏,妨发总理衙门议复,如果倭仁再作梗,也就算了,否则就照恭王的意思,个难题目给

这番策划,可可退,而目的在使事无扦格,家都觉得很妥当。当天由恭王照此入奏,慈禧太立即点头认可,对这方面完全信任恭王,因为虽讨厌洋,但总理衙门原奏中“夫天之耻,莫耻于”,以及“今为耻,而独以学其为耻,将安于如而终学,遂可雪其耻乎”,这几句话,却很那争强好胜的格。而且洋,足以左右战局的形,也非常了解,所以赞成“师夷技以制夷”的宗旨。

从养心殿退了,文祥、汪元方两,衔命到懋勤殿去访倭仁,传达旨意,把堆文件去。倭仁拙于言词,开心”,闭“义理”,谈了半天,领。如果换了急子的鋆,早就耐烦了,但文祥通达平和,汪元方刚刚为尹隆河之役,受了“烦恼皆因强头”的训,特戒心,所以都还敷衍了半天才走。

转眼半个月去,倭仁依旧受那班卫之士的拥戴,“持正论”,而“加按察使衔”的“总税务司”英国赫德,为了襄助筹办同文馆的事,却起得很,天天穿了三品官到总理衙门去“回禀公事”,请习、选材、定功课等等,样样次第办妥,久就可开馆,但各省保的学生未到,京里投考的寥寥,恭王为着急,文祥亦同意采取的办法了。

于是奏准两宫太,颁了明发谕:“谕阁: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、遵议学士倭仁奏:”同文馆招考天文算学,请罢议‘折,同文馆招考天文算学,既经左宗棠等历次陈奏,该管王臣悉心计议,意见相同,可再涉游移,即着就现在投考员,认真考试,习。至倭仁原奏称:“天患无才,如以天文算学必须讲习,博采旁,必有其术者。’该学士自必确有所知,着即酌保数员,另行择地设馆,由倭仁督饬讲,与同文馆招考各员,互相砥砺,共收实效。该管王臣等,并该学士均当实心经理,志在必成,可视为文。”

谕发抄,卫之士哗,有说恭王跟倭仁开笑,视国事为戏,有失统。倭仁本当然也是啼笑皆非。

但也有少数,看谕的里阳秋,那是比较天真老实而又熟悉朝局的批谨饬之士,们把煌煌天语看得特别尊严,从缝里还有文章。

再有极少数的,别用心,虽知是恭王在开笑,但既是谕,谁也敢公然说它是开笑,那就可以当它笑看,真的“酌保数员”,真的“择地设馆”,钱,假成真,是“仙着”吗?

徐桐就有这样的想法,所以等倭仁商量时,把从阮元的“畴传”里现抄的名字,说了串,接着转入正题:“老师的话假,‘如以天文算学,必须讲习,博采旁’,真正是‘必有其术者’,宣城梅家子、祖孙、叔侄,于历算且说,老师,有位明静庵先生,老师知?”

“是们蒙古正旗的。久任钦天监监正,曾承仁皇帝的导——这是古了,提到也无用。”

“提到其,见得老师的‘天患无才’八个字,无字无历。康熙年间的事去了,只说近年:从胡文忠幕府里就有两个时曰淳,江苏嘉定丁取忠,湖南,都是此好手,可访访。”

这就让倭仁困扰了!想到徐桐竟真个把“博采旁”四个字看实了,转念想,又觉愧,言必由衷,无怪乎徐桐信以为真!自己原就该说没有把的话,所以此刻无法去反驳徐桐。

而徐桐却是越说越起,“还有,老师去问李兰荪就知了。”说,“此是兰荪的同年,也是翰林,江西南的吴嘉善,撰有部‘算书’。现在知在何,但可决其未。老师如果没有工夫去拜兰荪打听落,替老师去打听。”

倭仁气,烦怕会越,还是另请明的妙,于是想到翁同和。徐桐对翁同和颇怀妒意,这是连倭仁这样方楞折角的都知的,所以当时无所表示,避开徐桐,把翁同和邀到家里去商量。

听荫翁的话如何?”

翁同和对徐桐诽,却从肯在倭仁面句,此时亦依然愿得罪“辈”,只问:“看中堂的意思,是是愿以相国之尊,去提倡天算之学?”

怎么能?其可!再说,恭王有意相厄,难也看?”

也知中堂必屑为此,必已看恭王有意如此。”翁同和答:“此事照正办,中堂决可有所保举,只说‘意中并无其敢妄保’就是了。”

错!”倭仁点头:“就照此奏复,托拟个稿子。”

“这容易。”翁同和说,“最好请兰荪辈看看奏稿。”

烦二主,倭仁索就请翁同和代为去请李鸿藻。纸面文章,并无烦,李鸿藻取支笔,就在陪客的座位,更改数字,让语气显得格外简洁和婉,然再由翁同和派把折稿回倭仁,当夜誊清,第二天宫递了去。

这天徐桐请假,只有倭仁和翁同和授读。倭仁完《尚书》,匆匆先退,去打听消息,留翁同和对付小皇帝。万寿节近,宫里有许多乐的样,小皇帝照例佳,熟书背,生书读极涩。翁同和设法多方鼓舞,改为对对子,“敬天”对“法祖”,“八荒”对“万国”,都是些简单的成语,但小皇帝心专注,是字面协,是平仄调。再改了写字,却又是嫌笔好,骂小太监懒,磨的墨够浓。这样好容易糊到午点钟,草草完功,君臣二都有如释重负之

这时小皇帝的神倒又了,响响亮亮地声:“翁师傅!”

“臣在。”翁同和站起回答。

“明天听戏?”

听到皇帝那拖了的、调的尾音,翁同和知是“徒考师”。皇帝十二岁了,但颇懂事,而且有自己的想法,常些为所防到的样。这问就有作用在,如果欣然表示愿,说定接着就有句堵得无地自容的话,说是,则更可能板起脸责备两句。

其实,皇帝万寿赐“入座听戏”,岂有之理?与师同其尊严,无非找个两全的说法。翁同和想了:“明天原是听戏的子,臣蒙恩赏,岂可听戏?”

小皇帝笑笑,仿佛有些诡计被识穿的那种好意思。接着,由张文亮等,簇拥着回宫,翁同和也就车回家。

东华门远,为倭仁派拦住,就近起到了东江米巷的徐桐家,倭仁先到,车等待,见了翁同和抢着说:“且借荫轩这里坐坐,有事奉商。”

有事商量,何以迫及地在半路借个地方谈?所以翁同和答:“请见示。何以如此之急?”

“自然是很急的事。莫非?”

“实在还知为了什么,想是‘未同而言’?”

“唉!‘斯文将丧’!”倭仁叹,“已有旨意,命在‘总理衙门行走’。叔平,说,可是岂有此理?”

真是岂有此理!翁同和诧异止。但在,又岂是谈朝政之地?恰好徐桐起到了里,翁同和特意保持沉默,听徐桐作何说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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