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禧全传第 186 部分

高阳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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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知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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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桂连的两眼那么才帮拾夺行李的时候,眼得见。”

“喔,还帮拾夺行李?”

“是!才心想,桂连是万岁爷心才该心。”

倒还有点良心。”皇帝又问,“走的时候怎么样?”

“走的时候可敢哭。宫里的规矩许。”

“那么,”皇帝似有怏怏之意,“就这么走了?点都留恋,说走就走?”

这话如何回答,就有考虑了。小李在想,若皇帝了那条心,最好说得桂连如何绝,但那是皇帝听的话,此刻总得想办法哄哄,才致有意外的现。

于是说:“桂连是那种没良心的。走的时候,远远的朝绥寿殿碰了个响头。”

“怎么?”皇帝打断的话问,“没有给皇太当面磕头?”

“是!”小李答说:“皇太玉子传谕,去了,免得见了伤心。”

皇帝默然。原知慈安太向喜欢桂连,临别时如此传谕,更见得心有忍。然则何以说句话,把,为何事事听慈禧太摆布?

这样想着,对两位太都有些怨恨,但随即自谴,起这个念头孝。只是怨气总有些咽,因此这个念头也就横亘在中消掉,唯有再问小李些话,借以排遣。

。”皇帝总觉得桂连还该有些表示,会这样心甘愿地扬宫,可是这个想法,知如何表达?而小李却看了。

“桂连心里实在有许多委屈,也是争强好胜的,走的时候,肯掉滴眼泪,把个头扬得地,仿佛什么在乎。其实呢,唉!”小李自恃得宠,居然在皇帝面叹气。

这有未之语,而皇帝无从想象,接着的话问:“其实怎么样呢?”

“其实,辈子也忘了万岁爷的恩宠。那怕头发了,牙齿掉了,堂,心坎里还有万岁爷这会的模样在。”

小李这段话,说得“文并茂”,皇帝子想起许多诗句,也子懂了什么”,什么“恨”,什么“痴”,什么“终生之恨”!

于是眼眶有些发,心里酸酸地、甜甜地、热热地,分辨是难受还是好?只觉得想写点什么,把自己心里这份奇妙的觉抓住了,说

,立刻就自觉地开始构思,坐立安地在殿里走走去,眼睛直地望着,手扶着茶碗“拿茶”,换了热茶却又喝。小李见这神气,起恐慌:“万岁爷别是想偏了心思,着入魔了?”断这样在心中自问,却又敢言语。

到了晚,该安置了,皇帝忽然说:“诗!”“跟万岁爷回话,”小李跪:“今晚了,明吧!”

“怕什么?明。”皇帝说:“想了半天,稿已经有了。”

皇帝刚才在想诗,怪得书呆子似的,小李这放心了。反正诗也是功课,怕“头”责备。因而欣然伺候书案。

皇帝的诗,在这个年纪而论,算是得去了。久以的“窗课”,倭仁了个“松风”的题目,皇帝的结句是:“南薰能解愠,在舜琴中”,《史记》的“南风之薰兮,可以解吾民之愠”,及《礼记》的“舜作五弦之琴,以歌南风”这两个典故。师傅们无欣然喜,走告传观,倭仁说是蔼德仁君之言;徐桐认为是太平有之象,将重见尧天舜;李鸿藻觉得皇帝能活用经史的典故,且语见得是帝者的分,读书确是有了;而最得意的是翁同和,因为诗的功课,归“承值”。而这位“门生天子”的诗,已经开窍了,说的是“学话”,字面却无“学气”,在诗的天分说,似乎比乾隆把“之乎者也”都搬入诗中还明些。

五言绝句已经学会,皇帝现在正学七绝。照的想法,这个题目最好两首七律,题目就“无题”。但律诗讲对仗,用典,而风雪月,旖旎的典故,师傅们从没有,自己看了些在子里,究竟多。因而有自知之明,七律还到时候,决定仿照唐诗的宫词,四首或者六首七绝。

刚才琢磨了半天,意思致有了,但跟小李说已有“稿”,却是欺之谈,稿中只是些断句,得在笔把它联缀起

句现成,皇帝提笔就写:“别音容两渺茫。”面写,面念,音节倒还浏亮,但有些挽诗的味,自己觉得丧气,而且“别”字也对,跟桂连又曾话别,因而提笔把“别”字掉改为“去”,却又嫌“去”两字响,耐烦,索把整句都掉了。

好的词嘛,”小李在旁边说,“怎么了呢?”

懂!”皇帝呵斥着,“少在旁边噜苏!”

碰了个钉子的小李退远了些。皇帝又翻书,又查韵,首诗完,只见张文亮匆匆奔了,喊声:

“万岁爷!”

吗?”皇帝头也抬地问。

皇太瞧万岁爷了。”

说,立刻把皇帝的诗打断,第个念头就是能让慈安太看到自己的诗,于是,手抓着诗稿往屉里塞,面向小李喊:“,把书都收起。”

“万岁爷,”小李疾趋而,低声说:“这么晚还功课,皇太定会夸奖。”

小李的意思,是书必收起。因为收书,慈安太定会问:这么晚了,怎么还请皇安置?那时没有理由解释,侍候皇帝的定会挨骂。

皇帝被提醒了:“好,收。”收,自己还又拿了几本书在桌摊开,然跟着张文亮殿接。

西街,两行宫灯,自北冉冉南,皇帝远远地就去,对着轿请了个安,然用右手扶着轿杠问:“这么晚了,皇额?”

得多了。”慈安太说,“说放心,看看。吗呀?”

在看书。”皇帝陪笑说,“也是得多了。明,舍。”

到了养心殿东暖阁,慈安太先去看皇帝的寝宫,找了张文亮和坐更的太监问皇帝的起居,也代了好些话,诸如天气渐渐炎热,当心皇帝贪凉之类的告诫。奏对完了,太监都退了去,宫女也都在廊伺候,屋中只剩、皇帝和玉子,三个都觉得该说什么私话,这就是时候了。

慈安太原是有所为而的。跟玉子商量,桂连这件事,迟早瞒住皇帝,与其等事闹开再哄着皇帝说好话,倒如事先加以。玉子认为的主意极好,说皇帝孝顺,能这样子办,皇帝就有委屈,也定会仰心,隐忍言,所以极怂恿此行。但此刻看皇帝神如常,并无,那就多如少事了。

慈安太作声,皇帝为顾虑小李会被“活活打”,自然也敢先问。但想起安德海,心境却又能平静,所以中陪着慈安太在说闲话,心里却直在盘算,趁今天这个机会,告安德海状,如果告,该怎么样才能说慈安太,照自己的心愿治安德海?

盘算好了,等闲话告段落,突然问:“皇额,当皇到底什么?”

句话把慈安太问得发愣,“真是!”悦,“的书都念到那去了?师傅没有?”

。师傅们说,当皇治天黎民百姓都能安居乐业。可是靠谁治呢?外面靠督,里头靠军机、各部院,最重的是靠六叔。皇额,是是这样子?”

“怎么是?全都明了吗?”

“有。”皇帝问:“是是六叔说什么,就得听什么?”

这话问得奇怪,慈安太到言外之意,十分严重,因而板着脸问:“听了什么话着?六叔是贤王,这几年全亏没有接手办事,就在听小的话了。是谁在背?断断容!”

皇帝听慈安太误会了,这个误会非同小可!倘或追究,定疑心到小李头,那无妄之灾能害掉脑袋,所以心里着慌,急忙分辩:“没有是说六叔好,正好倒个,六叔太好了,心太了,什么敢得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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