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禧全传第 212 部分

高阳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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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且莫问小李。”李鸿藻对崔太监说:“取《论语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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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!”崔太监声答应,从书架函《论语》取了,略略拂拭灰尘,打开封,把其中的两本书放在李鸿藻面

随手翻,是《为政》篇,李鸿藻指定背这篇。皇帝茫然知,就象提起时的游伴那样,说是怎么样的个小太监,可以记得起,若问某是什么样子,皇帝就本无从置答了。

“子曰,子曰,”皇帝期期艾艾地,个字都想起,甚至提个头,亦都无用。

,李鸿藻的伤心、失望和自愧,并作副热泪,流得脸都是。

这是皇帝第二次看见师傅哭,第次是倭仁为恭王所挤,奏请两宫太在总理衙门行走,固辞获,在授读时,知怎么,忽然悲从中,老泪纵横,把皇帝吓跳,为何伤心。但这次李师傅的哭,皇帝却是了解的,心愧悔,两句话,却知如何措词?同时也恨自己,何以开蒙时就念的书,会肯?因而悄悄把那本《论语》移了看个究竟。

眼看到“君子器”那句话,皇帝突有灵:“师傅!

这句话怎么讲?“

李鸿藻眼泪,定睛看,只见皇帝只手掩在书,把“器”字面那两个“”字遮住,成了“君子哭”四字,由得破涕为笑,差点没有骂:淘气!

“皇聪明天纵,两宫,万姓,只在今决心!”

皇帝对这位启蒙的师傅,别有分敬惮之意,当时在词中表示了“受”的意思。李鸿藻退弘德殿又把小李找了面威吓,面安,恩威并用的目的,是责成想法子阻劝皇帝,可太重。把神都放在书本

自从张文亮因病告退以,小李在皇帝左右的地位,显得更重了。心只打算着讨皇帝的欢心,但近慈禧太为了皇帝的功课好,再迁怒到“跟皇帝的”,挨骂是常事,吃板子也有分了,于今李师傅又提严重警告,里外能等闲视之,所以就在这天晚,跪在皇帝面,苦苦哀

“万岁就算才,功夫把那几篇书背熟了它,只万岁爷牙发个才们的子就好了。”

淡!”皇帝悦,“别,难,回有‘引见’的召见,该那行礼的行礼,午正又,读书,温熟书,讲折子,总得到申时才能完事。回宫又视膳。整天忙得个臭,还嫌这嫌那!如今索了!”说着,踹了去。

小李被踹倒了又爬起,依然跪在皇帝跟,“万岁爷的苦楚,才怎么?”说,“圣皇太万寿到了,好歹把这几天敷衍去,两位皇太夸奖万岁爷,才也有面子,愿此刻挨打挨骂,愿意看圣皇太责备万岁爷!”

这两句话把皇帝说得万般无奈,叹气说:“光是背熟了书也没有用,逢三逢八能敷衍得去才行。”

逢三逢八是作文的子,诗,由翁同龢题和批改。诗倒还好,写景抒的题目,跟皇帝的对路,作论就很难说了,泛泛,没个着手之,就有尧天舜,典故太多,无法安排。小李也知,三八之期就是皇帝受熬煎的子,这时忽然想到了个办法,悄悄说:“听说翁师傅的题目,都是头天想好了,写在纸片在书里,书是由的听差拿着,才想法子把题目早,万岁爷也好有个准备。”

“这,”皇帝有点心,但终于断然决然地绝:“那怎么可以!这就象翰詹考舞弊样吗?行,还是当场现。”

“那就再好都没有了。”小李非常见机,“师傅们都夸万岁爷聪明,只把心静,什么事管,专心对付,定对付得!”

里里外外都是励之声,把皇帝得无可逃避,只有照小李的说法,“牙发个”,专心去啃书本。

说也奇怪,只转念间,难的觉得难,容易的觉得更容易。这天翁同龢个论题,“禹疏仪狄”,那是在《战国策》的典故:“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,之禹,禹饮而甘之;绝旨酒曰: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。‘”题旨极其明。皇帝静静心,先把古以酒亡国的帝皇个个想,等想到东汉灵帝,意思很多了,必再往想。

材料够了,只看如何安排?这时想到了《帝鉴图说》中每篇所附的论赞,这本书有画有故事,皇帝从小就喜欢,也背得很熟,把其中谈到好酒误国的几篇,检看了,掩卷思,很地有了第段的意思。就这样边想边段五百字的论文,个多时辰,就脱稿了。

窗课到翁同龢那里,觉惊奇。因为开头凡:“夫旨酒者天之美禄”,贬先扬,但蓄,且有曲折,而“天之美禄”这四个字,亦有历,于《宋史》,是宋太祖对王审琦所说的话,皇帝能引史传成语,虽用典故,却如描,见得学确有,翁同龢非常。看完这篇“禹疏仪狄”,果然文气畅顺,曲折有致,密密地加了圈,又写评语。

诗题是皇帝早有预备的,最近“蓟门烟树”、“琼岛”,定还是在“燕山八景”中题目,脱“太秋风”、“玉泉垂虹”之类。等了题目,是“玉泉垂虹”,限了很宽的“先”的韵,皇帝毫无困难地了卷。

两本卷子拿回,有圈有评,颂扬备至。这皇帝脸象飞了金样,视膳的时候,抬头,顾盼自如,再象平常那样,畏畏,总是避着慈禧太的眼光,查问什么似地。

慈安太是最了解皇帝心事的,知今天定有说很漏脸的事,说,憋在心里,自然难受,所以闲闲问:“今天了什么生书?”

“今天生书,论、诗。”皇帝说,声音很脆,微扬着脸,仿佛了件很了起的事。

“喔,对了,今初三。”慈安太说,“文章得怎么样?

定是的‘杠子’!“

“‘杠子’倒没有。”皇帝矜持地说,“略微有几个圈!”

“那可难得!”慈安太故意这样笑,“可有点相信,拿的文章看!”

于是皇帝问:“小李呢?”

只问得这声,宫女太监们递相传呼:“小李!取万岁爷的文章!”

小李是早就预备好的,捧着皇帝的诗两篇窗课,得意洋洋地走殿,直往中间跪,,宫女从手里接诗文稿,呈膳桌。

慈安太看,喜,“还真难为!”看看在注视的慈禧太说,“翁师傅很夸了几句。”接着把稿子递回给皇帝:“拿给去看吧!”

慈禧太懂诗,这种议论文的好,因为奏折看得太多,连缝里的意思都明,读皇帝这篇“禹疏仪狄”,声调铿锵,笔致宛转,也觉得很,但分奖许,怕的骄气,淡淡地说:“是有点了,怎么样!”

皇帝怀希望,以为必有几句让很“瘾”的话可听,结果是落得“怎么样”四个字的考语,顿时觉得都泄了个净,用功竟是枉抛心

※※※

了几天就是慈禧太的万寿,因为筹办婚正忙,而且明年是四十整寿,必有的热闹,所以这年为示恤,并无举。话虽如此,福晋、命,照常入宫拜寿,由升平署的太监,伺候了台戏,只少数近支懿,得以陪侍入座。

皇帝这两天比较,因为第,万寿三天;第二,有了班游伴——都是跟年纪相仿的堂兄和至,惇王的子载濂、载漪;恭王的子载澂,载滢;僧王的孙子也是醇王的女婿那尔苏;荣安公主的额驸苻珍;独独见荣寿公主的额驸,就是“六额驸”景寿的子志端。

“怎么?”皇帝悄悄问小李,“格格的女婿,怎么没有见?”

“今皇太喜的子。”小李单跪答:“万岁爷别问这档子事吧!”

皇帝既惊且诧:“了什么子?怎么没有听说?”

看看能拦着问,小李即答:“荣寿公主额驸,病得起了。”

”皇帝失声问,“什么病?这么厉害!”

血!就是痰盂。夫已经肯开方子了。”

皇帝听了,半晌作声得,怒然跺说:“跟两位太去回,得去看看!”

“使得,使得!”小李把另也跪了摇着手说,“没有这个规矩。万岁爷去看了,就非可。”

这个规矩,皇帝也听说,懿重臣病危,皇帝有时自临视,这是饰终难遇的荣典,也就表示此已经定了。臣还无所谓,志端只有十八岁,家还着万的希望,皇帝如果临视,就象乾隆年间,于中蒙御赐陀罗经被那样,也得!岂是太伤“六额驸”和荣寿公主的心?“再说,”小李怕皇帝心,又加了句:“都说是痨病,,两位皇太能让万岁爷去。”

这就无法了!皇帝想到十八岁的荣寿公主,年守寡,心如刀绞,无论如何也排遣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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