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禧全传第 227 部分

此刻第三次加恩，对崇绮说，相当实惠，阁所奉的谕是：“委散秩臣三等承恩公崇绮以阁学士候补。”原是翰林院侍讲，五品官，这连升三级，阁学士是二品，等补实，照例还可以兼礼部侍郎，外放必是巡，如果当京官，则在各部转转去，都是“堂官”。这恩旨，相当于十年的经历，崇绮自然天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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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崇绮，还有凤秀，在同恩旨，以四品京堂候补，转眼也在“小九卿”之列，可以参与“廷议”了。家此时的热闹，亦输于崇家。但盈门贺客，想法相同，种是因为家也是洲世家，两辈子的在，纯粹照世俗礼法行事，属于普通的应酬。种是因为凤秀的女，本该正位中宫，却委屈地降级为妃，此刻特地庆贺，兼有安恼的意思。再有种目光锐利，从缝中看慧妃这位妃子，非比等闲，则是慈禧太所看中的，而慈禧太即使撤帘归政，对生子的皇帝，定仍旧有“怎么说得怎么依”的量，而慧妃又在慈禧太面说得话，这样就是条很好的门路。再则，慧妃的丽，谁都能承认非皇所及，皇帝目听了慈安太的话，立了阿鲁特氏为，但将得宠的必是慧妃。如果蒙古皇天年永，慧妃自然继位中宫，凤秀也还有封公爵的时候，等那时再巴结，可就晚了。

但是，管慧妃也是钦派臣为正使、副使、持节册封的，奉的典礼，却是可同而语。慧妃八对宫灯、黄轿，由东华门抬宫去，而皇宫，光是宫灯就有三百对，由穿缎绣褂子的校尉持着，照耀得亮如昼，以致九月十四将的月亮，黯然失。

凤舆是子初刻邸的，“导子”早就在戌时已发，全副皇的仪仗，旌旗宫扇，平金绣凤，在三百对宫灯和无数喜字灯笼中，闪耀令眩目的异彩，然是御侍卫扶着轿杠的凤舆，面跟着无数马匹，两福晋八命之，是扈从的王公臣。整个肃静的行列中，也只有这部分马蹄历，偶尔杂着马嘶和鼻的声音，正如“鸣山更幽”的境界样，有了这些声音，反更显得奉仪仗的庄严肃穆。

在这万民如醉，目眩神迷的当，皇帝却在乾清宫闲得发慌，也许是等得耐烦，也许是跟天新郎的样，必有这种忐忑安的心。反正皇帝只觉得时间得太慢。

“什么时候了？”问小李。

小李还未及回答，只听自鸣钟已响起宽宏悠扬的声音，看看，短针相在正中，小李笑嘻嘻地跪，声说：

“这会正子正。九月十五，万岁爷的喜吉期！”

在殿外待命的八名少年贵，以载澂为首，正也因为时九月十五的正，殿叩贺，同时报告个消息，说慧妃已经宫，安置在宫面的咸福宫。

皇帝没有说什么，依然是关注着皇宫的时刻，正想发问时，只听午门楼——五凤楼的钟鼓齐鸣，这表示仪天的皇，已由清门宫了。

“是时候了！”载澂请个安说：“请旨启驾。”

“好，走吧！”皇帝点点头说。

于是传旨领侍卫臣伯彦讷谟诂，准备启驾到坤宁宫，作为候皇的表示。在御用的轿面，由那八名少年贵执着宫灯引导，御臣和御侍卫扈从着，在礼部堂官照料之。皇帝乾清门，再折回东街，入景和门，坤宁宫，在婚洞的东暖阁殿休息。

这时皇的凤舆，已经由御到了乾清门，抬盆极旺的炭，四平八稳地好，皇在两福晋、八命及女官护持着，跨轿门，只见手拿个苹果，随即有女官接了去，同时惇王福晋捧着个绸封的金漆木瓶，到皇手里，里面盛着特铸的“同治通”的金银线和小金银锭、金玉小如意、石，以及杂粮米谷，称为“瓶”。

等皇捧稳了“瓶”，奉册的龙亭方始再走，沿着御经乾清宫与昭仁殿之间的通路，入乾、坤两宫之间的泰殿。这个殿住，只有两项用，项是“天地泰”为帝婚行礼之地，项是储藏御。这天晚，两项用都有。礼部堂官先奉皇册入藏，然在殿门另作了番布置，横放朱漆马鞍个，鞍放两颗苹果——就是从皇手里取的那两个，面再铺条毯。

六对藏提炉，引导着皇跨“平平安安”的苹果马鞍，被引导到西首站定，这就到了拜天地的时刻。皇帝这面也是算好了时刻的，等皇刚刚站好位置，皇帝也由坤宁宫到了，站向东首与皇相对而立，在繁密无比的鼓吹声中，起拜，九叩礼毕，成为“结发”。

拜了天地拜寿星，拜完寿星拜灶君。灶君在坤宁宫正殿，而坤宁宫的正殿，就仿佛缸瓦市“沙锅居”的厨，每天都煮两头猪。这里但是厨，而且还是宰牲的屠场，门是张包铁的木案，地铺着承受血污的油布，桌就是称为“坎”的个方形坑，坑中砌着灶，灶两极的铁锅，每锅都可整煮头猪，锅中的汤，自砌灶以，就未曾换，还保存着两百多年的余味。

这是皇家保存着洲“祭必于寝”的遗风，在所有的宫殿中，只有坤宁宫的规制，与代完全同，是照太祖天命年间，盛京清宁宫的式样重建的。在俎案锅灶以外，神龛就设在殿西与殿北两面，殿西的神龛悬黄幔，所供的神是关圣帝君，享受朝祭，殿北的神龛悬青幔，所供的神，尊名“穆哩罕”，享受夕祭。

照规矩说，无论朝祭、夕祭，都应该皇帝皇临行礼，但子久，成为虚文，除了祭以外，祭都由太监奉行故事，执事太监分为司、司俎、司祝，杀猪就是司俎的职司。

无分晴雨寒暑，每天半夜里必有辆青布围得极严的骡车，在东华门外。门开，首先宫的就是这辆车，到了坤宁宫，卸两头猪，经番仪式，杀猪拔毛、洗剥净，放在那两老汤锅中去煮，只加料加盐，煮熟了祭神。除非是二月初，赐王公臣吃，在平常子，这些福胙照例归乾清门侍卫享受。

坤宁宫是皇的正寝，而主持中馈是主的天职，因此，拜灶君亦只有皇行礼。同时礼部和鸿胪寺等等外廷的执事，恭襄礼，到此作结束。坤宁宫以的繁文缛节，与这些无涉，可以退了。

三叩礼拜了灶君，皇帝皇在坤宁宫东暖阁行坐帐礼，吃名为“子孙饽饽”的饺子。煮饺子的是礼王福晋，锅就得捞起，呈帝，饺子还是生的，但能说生，，藏在褥面，说是这样就可以早“生”皇子。

于是皇帝暂时到殿休息，等候福晋命为皇头。这仍然是崇厚夫的职司，在洲，“开脸”，用棉线绞了脸的毛和短发，然用煮熟的子剥了壳，在脸推，立刻现了容光焕发的的颜。这样功夫，讲究肤发之间黑分明，截然如利刃所切，称为“四鬓刃裁”。

然是重新梳头。凤髻只是及笄之年的少女装束，此刻改梳为扁平垂，无碍枕转侧的“燕尾”，仍旧戴喜如意簪，另外朵绒所制的福字喜。这样打扮好了，方始抬膳桌开宫里称“团圆膳”的卺宴。

这时的皇帝，只有太监照料了。小李引入御驾，两福晋和八命起请安接，皇帝知是喜气还是腼腆，脸得厉害，向两位福晋虚扶扶，带些窘意地笑着乏。

“五婶、六婶，这阵子把们累着了。”

“借皇的喜气，点都累。”惇王福晋看看说：“咱们跪安吧！”

惇王福晋两妯娌，领着崇厚夫们跪安退，却曾走远，在殿遥遥凝视。久，看到太监和女官亦都退了，东暖阁的槅扇，地被了。

于是对结发侍卫在殿廊，着檀板用洲语唱“卺歌”。那对“里调油”的“百子喜油灯”，在雪的窗户纸，漾腻的霞光，然听得皇仿佛也在唱着什么。

“听！”惇王福晋诧异地，“什么着？”

恭王福晋凝神静听，恰好那对“结发侍卫”唱完了“卺歌”，静，皇的声音很清楚了。

“王侯第宅皆新主，文武冠异昔时；直北关山金鼓振，征西车马羽书迟。鱼龙秋江冷，故国平居有所思！”稍，又听得清越的：“蓬莱宫阙对南山，承金茎霄汉间，”

恭王福晋知那是杜甫的“秋八首”，但是在诗是听得的，掩笑着，推了五嫂把，说：“皇在考皇呢！”

这说家都懂了，“亏得是状元家的小姐！”惇王福晋指指西面，也放了声音，“换了那面的那位，洞烛可就乖丑了！”

这是指慧妃而言。只为当初输了着，这天的光彩，为“状元小姐”所夺，在自然觉得委屈，倒也想得开，比起崇家的另位小姐——皇的姑姑，觉得应该足了。其使到安，甚至可以说是得意的是，比皇先见到“婆婆”。

这位“婆婆”自然是慈禧太。照当年汉参的婚仪礼，皇入宫，拜罢天地，即是卺礼，第二天才谒庙谒太，与民间新入门就拜见翁姑，完全同。但妃嫔就没有这些讲究了，因此，慈禧太等慧妃宫，赐喜筵，随即传懿旨召见。

，这样，却并是因为礼法并无明文规定，可以通行事，这样有好几个原因，独独曾想到礼法！为了安慧妃，也为了喜慧妃，当然迫及待地想看看，而最主的，还是跟慈安太赌气，也是为自己西宫争气。

因此，当盛装的慧妃刚开始行三叩九拜的礼时，特假词，“行了，行了！光磕个头好了。”接着又吩咐宫女：“们搀慧妃起！”

等搀了起，慧妃又请个安，地说：“太的天恩，才报答！”

“好了，必再行礼了。，看看！”

慧妃很稳重地走到慈禧太旁，肃然侍立。慈禧太手着，偏着头，着笑，自打量，真是慈祥的婆婆的样子。

看了半天，慈禧太忽然转脸问：“看秦祥在那？”

秦祥是宫的老太监，直替慈禧太管理银钱帐目，最安分谨慎，天到晚守着帐簿银柜，闲是数着佛珠念佛，为“主子”祈福。

等把秦祥找了，慈禧太问：“秦祥，看慧妃象谁？”

跪在地的秦祥，抬起头，神严肃地瞻望着慧妃，看了会，磕头答：“才敢说。”

“！怕什么？”

“那，才就斗胆了！”秦祥答，“慧妃跟主子当年有点象。”

听这说，慧妃赶跪了，“才怎么敢跟主子比！”

惶恐地说。

这次是慈禧太手把慧妃扶了起，拿个矮凳给坐，又谢恩，也无法行礼，因为只手直被慈禧太着。等矮凳了，挨着座坐，恰是“依依膝”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