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禧全传第 231 部分

高阳 / 著
 加书签  朗读 滚屏

“轿子里实在坐住。”说,“想法去找两部闲书消遣。”

【收藏,防止丢失阅读度】

“臣专差到京去取《太平广记》呈阅。”

“那书,”皇帝摇摇头,“没有意思。另外呢?应该很多吧?”

“是!闲书多得很。”载澂放低了声音说,“,臣呈。”

“怕什么?在轿子里看,谁也。看完了给小李藏着,当心。”

载澂想了,面有笑容,“臣马去办。”说,“今成了,最得明。”

“好吧!能多就多。”

到了第二天晚,驻跸隆福寺行宫,这已经到了东陵了,天在独乐寺、隆福寺拈,晚膳以,召见军机,因为京里的“包封”未到,无事可办,恭王只回了几句话就退了去。时候尚早,皇帝正闲得无聊,只见载澂神怡然地寝殿请安。皇帝看到手中的蓝布包,知闲书到了,吩咐太监都退了去,只留小李侍候。

“是那意吧?”

“皇看了就知了。”

载澂解开蓝布包,里面是两函书,看封面题签就皱眉了,“谁看什么《贞观政》?”皇帝把那部书往外推。

载澂发,把那部书取了本,翻开第页,屈膝呈。皇帝接到手里,看了几行,带着些歉意地,好意思地笑了。

“原是个障眼法!”说,“这部什么《品鉴》,连名字都。那部呢?”

部书封面是士奇扈从圣祖东巡,记外风的《松亭行纪》,页是谈明末秦淮名的《板桥杂记》。皇帝得到这两部书,如获至,但却给小李带了很烦,但平时收藏谨密,而且皇帝每每看到二更天还忍释手。晚,第二天寅卯之间,如何起?所以每夜都得骗,费好,才能把皇帝手中的书夺

等回銮以,皇帝自然敢把闲书带到书里去。但论读书文章,神思只略微疏忽,就想到《品鉴》中所描写的乾嘉年间的梨园屑,或者明末秦淮河舫的旖旎风光面去了。当然,皇帝用功,李鸿藻能再象以那样“”,只有好言规谏。

仅因为皇帝已经政,而且也因为皇帝已经婚,成婚就是成,自然能再用近乎训督童子的授读。而且,皇帝的度也自然而然地了,以是凡事,即使有何见解,也是于商榷的语气,自政以,讲书之际,涉及实际政务,皇帝常用召询军机的,让李鸿藻陈述意见,带着些考问的意味。这使得李鸿藻慎重回答,因为句话的入,立可就有影响,如果与恭王的意见相反,就会引起很的误会,疑心以帝师的地位,在该奏陈政务的场,侵夺军机的权柄。倘或有此形,必遭忌,以致李鸿藻常有左右为难,无所适从之苦。

烦的,自然是总理衙门的事务,随班见时,可以说话,而在弘德殿有所垂询,无所闪避。从谒陵回京,各国使臣觐见事,到了拖无可拖,推无可推的时候,而礼节直未能定议。这天皇帝拿了个李鸿章的折子给“师傅”看,面是这样写着:

“先朝召见西使时,各国未立和约,各使未驻京师,各国国虽强,逮今,犹得律以升殿受表常仪。然嘉庆中,英使朝,已行三跪九叩礼,厥成约,俨然均敌,未以属礼相绳。见,似于未洽,纠以跪拜,又似所见广,第取其敬有余,当恕其礼足。惟宜议立规条,俾相遵守,各使之,许见,毋再见,许时同见,毋单班见,当可杜其觊觎。且礼与时通,朝待属国有定制,待与国无定礼,近今商约,实数千年局,国家无此礼例,德圣亦未预定,礼经是在酌时权宜,以树之准。”

读完这奏折,李鸿藻拿它放回御案,最好能够陈述意见,但皇帝,“师傅,”问,“看李鸿章的话,有可取之没有?”

李鸿藻很清楚,这个折子中的意见,必是跟恭王预先商量好的,致,已有成议,各国使臣向皇帝磕头,是万万办到的事了。倘或行跪拜礼见,则原折的所谓“于未洽”,是句很蓄的话,实际怕会引起极的纠纷,度时量,似乎委屈全。

李鸿藻虽讲理学,但也信“为政持”这句话,在这样的形之,只有捐弃成见,表示赞成:“臣以为‘取其敬有余,恕其礼足’,说得很好。如何是‘敬有余’?总当诚中形外,有所表见才是!”

皇帝想了会,置可否,心里并以李鸿藻的话为然,只是尊重师傅,肯说。李鸿藻当然亦再有什么陈奏。于是,李鸿章的折子,依然只有总理衙门会议奏复。

觐见的事又拖了,皇帝也乐得问,有就看载澂去觅的闲书,倦了跟皇聊聊闲天,但这样平静的了好久。

“万岁爷!宫召见。”

看见小李那惴惴安的神,皇帝心里有些嘀咕,“怎么了?”问,“看那样!”

小李知住了。的心很矛盾,方面气忿难平,想把实和盘托方面又怕惹是非,“吃了,兜着走。”此时多想想,还是谨慎小心为妙。这样,说话的度就越显得惶恐了。

“刚才头把皇传了去了,听说受了责备,到底为了什么,才没有能打听得。”小李接着用哀告的声音说,“万是为了皇头说两句重话,万岁爷千万忍忍!这话,才本说,只是片赤胆忠心,说,才心安。万岁爷就看这愚忠,听句话。”

皇帝没心思听小李自矢忠悃,只是惊疑着皇知如何忤犯了“头”——自然是指慈禧太。这得先打听明了,才好相机应付。

于是问:“皇呢?去看,在那?”

“还在宫。”

这就没有办法了。自己跟皇先见次面,或者派小李去打听,都已可能。只有着头去见慈禧太

宫,只见皇和慧妃都侍立在慈禧太左右,看神气都还平静,皇帝略微放了些心。于是先给太行礼,接着是妃为皇帝行礼。

们都回去吧!”慈禧太这样对皇和慧妃说。

显然的,跟皇帝说的话,愿让妃听见,这也就可以想象得到,事与妃有关。

果然,慈禧太说:“皇宫半年多了,到现在还懂规矩,得好好的学学!”把最那句话说得格外重,仿佛无限心似的。

皇帝是那些“规矩”错了?只是很用心学宫中的仪制,是知的。然而敢为皇辩解,唯有恭恭敬敬地答:“是!告诉。”

“用着!,就得替工夫,少到去,好让学着个皇。”

当着宫女太监,这个钉子碰得皇帝脸有些挂住,但依然只能忍气答声:“是!”

别看慧妃年纪倒是很懂事。到底还是洲旧家,从小受的规矩就好。了书用功,也能没有侍候,就慧妃那去好了。”

说了半天,原为此!皇帝由得在心里冷笑,当时就作了个决定:偏到慧妃宫里去!

“好了,告诉的,就是这两句话。回去吧,歇着了。”

等回到养心殿,皇帝越想越气,气的是慧妃。照的想法,是慧妃在慈禧太有怨言,何致于会有这次的召见。狐假虎威,着实可恶!得想法子气,心里才能

还在这样暗中盘算,外面却已有传言,说慈禧太跟皇婆媳和,皇帝在中间,两头为难。说这些话的,是务府的们的消息灵通,心思灵活,聚在起喝酒闲聊,就能聊条生财

“差多了,是时候了!”务府堂郎中贵说:“工,的,那还有工夫淘闲气?”

“皇以仁孝治天,奉养两宫太的天年,除掉修园子,那再去见孝心?”另务府郎中文锡接着说,“就是平民百姓,家业旺了,总也得修个园,盖个别墅,承欢老,何况天子富有四海?”

座中就是们两的官职,说的又是这样义正辞严的理,那就止于随声附和了,而是各陈所见,诚心诚意想有所献替。这件事已谈了知多少次,但以是海阔天着边际地谈,这次却是看“事在必行”,本正经地谈“可行之”。

可行之只有条,“有钱的钱,没有钱的愿意钱”。但这话对外面可以这么说,自己关起门说真心话,这条路子见得行得通,因为钱嫌多,掏荷包,怎么样也是件招怨的事。

“事能想得那么远,咱们是吃萝卜,吃节,剥节,只把场面拉了开,难成半途而废?”贵说到这里,重重地加了句:“会的!到时候,六爷跟文中堂、中堂管!”

听见这话,个个咂辨味,话外有话,味中有味,家都会意了。以报效为名,把“场面拉了开”,然把这副担子卸在恭王、文祥和户部筹款,管是用四成洋税,还是开捐例,或者在厘金杂税加派,总而言之,规复旧制,颐养两宫,决能说没有钱就工!

于是由此开始,商定了步骤,第步当然是先回明务府的堂官;第二步是打通小李,跟皇帝言。而最的是,只可暗中行,千万能招摇,怕风声太,让恭王知了,拦在面,那就连场面都摆了。

大家正在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