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禧全传第 236 部分

高阳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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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恭王却放了问:“听说有这么个章程,家捐款报效。倘或头这么报效报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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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把醇王问住了,摇着头说:“很难!这会没法说,到时候再看了。”

“对!”恭王点点头,“就是这话。皇去看了也好,听务府的胡说八也好,咱们守定个宗旨,‘见怪怪,其怪自败!’这会就装,把这档子事了它。”

醇王喜欢采取这种无所作为、听其自然消弭的办法,但象这样的事,必须取得恭王的支持,方可有所行,所以无可奈何,只能暂且听从。

,”觉得有句话说,“务府也闹得太象话了!得杀杀们的威风才好。”

“那得看机会。”恭王微喟着,“凡事关碍着两位太,事就难了。”

醇王无语,乘,败而归。只回去告诉荣禄,以倘遇着皇帝微行的事,必须立即驰报。这是用着关照,荣禄也会这样的。当即多派密探,在神武门带昼夜查察。总算还好,个多月去,曾发现皇帝再有这样率的举

※※※

外面没有静,宫里却为筹议修园,正谈得热闹,但皇帝经常召见务府臣,慈禧太也每每在漱芳斋传升平署演戏,趁务府臣到场照料的机会,有所垂询及指示。初步的工程,致已经决定,两座宫门当然修,听政的正光明殿勤政殿及百官朝,自也能没有,安佑宫供奉列代御容,亦非修可。九州清晏带为帝的寝宫,也就是修园的本意所在,更待言,此外就只好说“斟量修理”了。,“天地”是慈禧太当年承恩邀宠之今追昔,无限思慕,所以特地在惯例专为颐养太的万园中,地方重修,沿用“天地”的旧名。

就这简单的几,已有三千多间屋子,估计工费就千万两银子。依照务府的算盘,王公臣的捐输以外,两广总督瑞麟和四川总督吴棠,受恩重,必当本诸天良,心报效。而这两又是富庶地方,也报效得起。此外两江、直隶、湖广,当然也会落。而况千万两银子,并用,如以十年为期,每年只摊百万两银子,十名总督、十五名巡,平均计算,每每年仅四万两银子,实在算回事。

就只等颁发谕了。凡事开头顺利,所以这谕在何时颁发,却有讲究,主的是个最适当的时机。

到九月底,看看是时候了,顺天乡试已,最评论时政的举子,已经闱散去,又放了批学政,清议所班名翰林,张之洞了个肥缺,提督四川学政,此外黄芳到山东、吴澂到陕西、章鋆到广东、王文在到湖北,在京里,就疏阻挠。而最妙的是,文祥请了病假,回盛京休养去了。

于是皇帝笔写了个朱谕:“朕念两宫皇太垂帘听政十年以,朝乾夕惕,备极勤劳,励以综万机,虚怀以纳舆论,圣德聪明,光被四表,遂政海字升平之盛世。自本年正月二十六,朕理朝政以,无戴慈恩为念。朕尝观养心殿书籍之中,有世宗宪皇帝御制《圆明园四十景》诗集部,因念及圆明园本为列祖列宗临幸驻跸听政之地;自御极以,未奉两宫皇太在园居住,于心实有未安,以复回旧制为念。但现当库款支绌之时,若遽照旧修理,用部储之款,诚恐敷;朕再四思维,惟有将安佑宫供奉列圣圣容之所,及两宫皇太所居之殿,并朕驻跸听政之,择修,其余游观之所,概修复,即着王公以小官员,量报效捐修。着总管务府臣于收捐,随时请奖;并着该臣筹核实办理,庶可娱两宫皇太之圣心,朕之微忱也。特谕。”

朱谕,先军机,应该录案“朱”,再咨阁明发。但值班的“达拉密”,对此例行手续,敢照办,飞骑宫,到翔凤胡同鉴园,去向恭王请示。

恭王读完朱谕,唯有付之叹。直打算着慈禧太和皇帝会知难而退,自己打消原意,则于“天威”无损——这就是所谓“”的策略,谁知成,终于纸里包!看起是自己把这件事看走了眼了。

“请六爷的示,是是马阁去发?还是?”

“照看呢?”恭王问“达拉密”说:“得住,住?”

“皇心积虑,已经好多子了,住,反而好。”

恭王沉着,慢慢地点头,是有领悟的神住就只有用个“泄”字诀,将皇帝的这股子泄了它,然可以工化小,小工化无。

“对!反而好。马阁去发。”

阁明发,消息已经外传,沈桂芬首先赶到恭王那里,接着是李鸿藻、鋆,以及“五爷”、“七爷”还有其王公,纷纷到鉴园。同,军机臣是商量如何打消此事,惇、醇两王,看恭王是何度,此外的王公则是探询“行”,该捐多少?

恭王很沉着,“咱们的孝心。这件事办得成,办成,谁也敢说。”向惇王说,“五先请回去,咱们回头在老七那么见面再说。”

此外的王公都是这样应付,先请回府,再听信息。等把家都敷衍走了,才回到书里,跟军机臣密谈。

了,想推也推开。各位是怎么个意思?都说吧!”

恭王又加了句:“用顾忌。”

“皇到底是怎么个主意?”沈桂芬趁机拿话挤李鸿藻,“最清楚的,莫于兰荪,想早有所闻了吧?”

“是的”。李鸿藻心相当悲,眼圈地,显得相当,与恭王的沉着,沈桂芬的冷静,鋆的仿佛无于衷的神同。“皇曾经跟次造膝密陈,对皇的孝心,自然敢非议,说:两宫太方在盛年,慈帏承欢之必急在时。至于民生疾苦,国用足的话,也知陈奏多少回,谁知圣衷纳,如之奈何?”

“也能徒呼无奈。总得想个法子,探明皇的意思才好。”沈桂芬说,“如果只是为了在孝心代,事好办,倘或皇自己就有游观之,可就费周章了。”

“当然是自己有游观之,而且皇好胜,心想规复旧制,所以说把此议打消,只怕办到。看,只有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。”鋆看着恭王问:“六爷打算打算报效?”

恭王想了想笑:“有句话请诸位摆在心里,‘将先取之,必先予之’,打算报效两万银子。”

家都默喻了,无点头。于是,第二天有恭王所派的护卫,拿着张两万银子的银票,务府,面务府的奋,恭王首先捐输,是支持修园的表示,意料中小官员的捐款会源源而至。

这是务府司官以的想法,几个务府臣,则年龄较,见得事多,再则常有跟王公臣接触的机会,比较了解其中的微妙,觉得此事还未可乐观,无论如何有探探恭王的气的必

于是明善特地夜谒鉴园。是常客,那怕恭王了,都可到倾谈,这夜恭王恰有闲逸致,自在洗方新得的端砚,短履,待客之礼甚为简慢,但也可说是切。

说了些闲话,明善心里开始着急,知如何能把话头引到正题去?几个月知见多少次,明善有意谈园工,恭王也有意问,此时忽然提到,未免突兀。想想去,明善觉得唯有开门见山个说法,比较适。

“今个有件事,得跟六爷请示。”说,“皇忽然了那么旨意,务府都抓瞎了!到底该怎么办。总得六爷有句话,家才好跟着走。”

恭王早知意,也早有准备。跟沈桂芬已经仔研究谕,“现当库款支绌之时,若遽照旧修理,用部储之款,诚恐敷”这几句话中,安着个伏笔,言外之意,如果库款富裕,则必当用部储之款,换句话说,就是以报效捐修为名,将副千斤重担,仍卸在当政者头。所以由眼开始,就远远躲开,们沾惹,到了务府计穷竭的时候,自然罢手。虽然半途而废,必须虚掷几十万银子,但通计算,也还是值得的。

因此,恭王这时装得很起地答:“用问。朱谕写得明明们好好吧!向手头,先捐两万,等十月里,几个庄子缴了租息还捐。能够靠家报效,把园子修了起,何乐为?太好了,太好了!”

听得这话,明善倒冷气,恭王的度很明,私报效可以,公事必谈。看样子想架到户部堂官头,还得番周折。

投机,无须多说,明善答应声:“是!”又泛泛地敷衍了几句,败而归。

还有败的事,报效捐献的,寥寥无几,而且有御史疏奏谏。陕西御史沈淮,那个奏折十分简略:

“窃思圆明园为朝办公之所,原应及时修葺,以壮观瞻,惟目西事未靖,南北旱潦时闻,似宜加之作;皇躬行节俭,必为此亟之务,为愚民无知,纷纷传说,诚恐有累圣德,为此披沥直陈,胜冒昧惶悚之至。”

皇帝看了,拍案怒。听从小李的建议,决定个“马威”,好继者畏惮却步。于是第二天召见军机,首先就向恭王问到沈淮的经历。

恭王跟沈淮很熟,因为原是军机章京。军机章京都有本职,那怕升到三品的“九卿”,照旧可在军机当差,唯的例外是考取了御史必须军机,这也是尊重言官,敢屈以笔札之役的种表示。

于是恭王奏报了沈淮的履历,的号东川,宁波光二十九年的举,由阁中书考取军机章京,在咸十年入值。

说到这里,恭王急转直地加了句:“这沈淮是个忠臣。”

就这句,戛然而止,听格外令注意,皇帝随即问:“何以见得?”

“那年先帝秋狩热河,因为及扈从,于君之义,投井自,等救了起志依然很坚决,家里的,昼夜看守,直到得了先帝安抵热河的消息,沈淮才饮食。”

皇帝听得这话愣住了,心里憎,只觉得异常尴尬没趣。同时也相当困,何以巧得如此?偏偏第奏的,就是这么个奈何得的“忠臣”!莫非是有意安排,“打头阵”!

时心里极,自觉手足无措,定定神才想到句话:“明天‘递牌子’,有话问。”

“是!”恭王对沈淮谏园工的事,已有所闻,所以问的话,自然脱园工,只是皇帝的意思如何,探问明,所以接又说:“祖宗的家法,于召见言官,有事都是降旨,着其‘明回奏’。皇召见沈淮,是何垂谕?似乎宜于事先宣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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