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禧全传第 282 部分

高阳 / 著
 加书签  朗读 滚屏

因此阁的会议。但十八款条约已见于邸抄,喜欢发议论、条陈的张之洞,看是个好题目,两天两夜,写成了三千言的奏疏,单衔独,先分析条约中最荒谬的数事,斥崇厚“至谬至愚”,说是“改此议,可为国”,而“改议之”有四:计决、气盛、理、谋定。

最新网址发邮件: dz@JINHUAG.COM

计决是“借头”示决心,认为崇厚已到了“国皆曰可杀”的地步,“伏望拿刑部,明正典刑,治使臣之罪,则可杜俄”,所以“诛崇厚则计决”。

所谓“气盛”是诏告中外,指责俄国理屈。接建议,且将伊犁搁在边,必亟亟于争着收回,则崇厚所擅许的条约,既未奉“御批”,好比秋战国的诸侯,会盟而未歃血,足为凭。这就是“理”。

整篇文章的重心是在“谋定”。虽是纸谈兵,倒也慷慨昂。张之洞主张分新疆、吉林、天津三设防,责成李鸿章破敌,振振有词地说:“李鸿章勋重寄,岁縻数百万金钱,以制机器,而养淮军,正为今,若并战,安用重臣?伏请严饬李鸿章,谕以计无中,责无旁贷,及早选将练兵,仿照法国新式,增建台,战胜酬以公侯之赏,胜则加以测之罪。设使以赎伊犁之二百八十万金,雇募西洋卒,亦必能为用。俄蚕食新疆,并浩罕,意在拊印度之背,之患,亦英之忧也,李鸿章若能悟英使辅车齿,理当同仇。近之立功宿将,如彭玉麟、杨岳斌、鲍超、刘铭传、善庆、岑毓英、郭松林、喜昌、彭楚汉、郭昌、曹克忠、李云麟、陈国瑞等,或回籍,或在任,酌量宣召京,悉令其详议筹策,分驻京通津站,及东三省,以备虞。山有虎,建威销萌,故修武备则谋定。臣非敢迂论谈,以局为孤注,惟观事益艰难,西洋挠政权,东洋思启封疆,今俄又故衅端,若更忍之让之,从此各国相,至于忍无可忍,让无可让,又将奈何?无论之御俄,本有胜理,即或疆场之役,利钝无常,臣料俄虽战,能越嘉峪关,虽胜,能薄宁古塔,终至掣全局。旷持久,顿兵乏食、其自穷,何畏之有?然则及今决,乃中国强弱之机,才消之会。此时将谋臣,足可战,若再越数年,左宗棠虽在而已衰,李鸿章未衰而将老,澌,能,而俄行将城于东,屯于西,行栈于北,纵横窟外通衢,胁朝鲜。以今捍之于藩篱,而斗之于户,悔何及乎?”

这时回疆新定,士气奋发,所以主战的只张之洞,翰林、御史纷纷奏,意气风发,自在意料之中。在意料之外的是,竟连向问洋务的万青藜,以及坐享安闲岁月、与朝政的肃王隆勤,亦发同仇敌忾的议论。

谈这件事的奏折,子有十几件之多,而且都是论,征引今古。慈禧太相当辛苦,慈安太的忙,只有宵灯,在李莲英悄然侍立之仔仔地从头看到底。

部分柳堂谏第15节崇厚国(2 )

管慈禧太理政务,已学会了少以冷静的诀,但看看去是那些理直气壮、张挞伐的语句,免也有些。洋的铁甲兵船,诚然是利器,但在陆路亦未见得拼,而况左宗棠斗志既盛,士气亦旺,张之洞的条陈,似乎有些理。

心里断这样在冲,但跟洋开仗,到底是件非同小可的事,所以始终决心。看得倦了,坐得累了,想得也烦了,放奏折,眼站起,想散筋骨和心思。

李莲英是直在注视着的,这时去绞了把热手巾伺候脸,接着端碗燕窝粥,关切地建议:“主子早点安置吧!”

,”慈禧太忽然说,“看,跟俄国能开仗?”

李莲英微吃惊,退步,垂手躬:“这是国家事。懂,更敢瞎说。”

“说说也。”

才真的。”李莲英答,“主子何问问七爷?”

这是个好主意!慈禧太心想,这些折子如果到军机,恭王以为然,还是得阁会议。如果议决跟俄国开仗,少得起用醇王拱卫京畿,让参与阁会议,先了解了解家的意见也好。

于是还有几个折子也看了,第二天召见军机,当面指示了理办法,而且指定醇王参加会议。

清议昂,是恭王早就听说了的,只是想到群愤慨到这样的地步!而且所说的话,仿佛是预先约定了似的,惜与俄国周旋到底,二是诛崇厚以谢天

致看完了那些触目惊心的奏折,恭王觉得有句话说了,“舆论如此,行的了。现在得先想法子平家的怨气。”说,“同此心,心同此理,换了也是,这怨气得往打的路走,患无穷。”

“是!六爷的话针见血。”沈桂芬很见机地说,“崇地山罪有应得!如先请旨吧。”

“这好!”NFDA1 提反对,“已经奉旨开缺,听候部议,总得吏部复奏了,才谈得到其。”

“这好办!”恭王说,“催催吏部。”

于是吏部复奏,照违制论,应予以革职的分。军机由恭王名,了个折片:“崇厚奉命使,并听候谕旨,擅自起程,节甚重。仅予革职,足以蔽辜,拟请先行革职拿问,刑部治罪。”

慈禧太当然批准。理的经,相当机密,等折片,立刻封刑部尚书潘祖荫。打开看,吓了跳。

“崇地山糟了!”顿足叹,心里在想,只怕命难保!因为看样子非打可,打起则非杀崇厚,足以励士气。

潘祖萌的名士气味很重,叹崇厚的遭遇,竟忘了遵旨行事。有个入相随的听差,名潘文,如其名,亦通文墨,且谙吏事,这时已清楚是怎么回事,早拿了公,预备衙门,看看没有静,提醒了。

“老爷!钦命案子,耽误得。”

“噢,噢!”潘祖荫定定神才想起,“车!”

“车子早好了,请。”面伺候换公,潘文面又问,“文、孙们,是是先通知声,在衙门里会齐?”

“对了!家见见面。就骑着马去走趟吧,别清楚。”

于是主仆二,分发,潘祖荫带着另名跟班直奔刑部。堂官平聚会办事,多在云亭”的屋子,坐定,立刻请直隶司郎中,提牢厅主事。

司官都到了,潘祖荫却只跟们说闲话。多片刻,刑部五堂官,纷纷赶到,尚书是文煜,当好些阔差使,是旗中有名的富翁,跟崇厚的很好,也听到了风声,倍关切,所以门就问:“是是崇地山了事?”

潘祖荫答,只将军机的折片递给看,接着是四侍郎传观,但们都没有说话,听两位尚书的意见。

“伯寅,咱们俩去趟吧?”文煜用征询的语气说。

懂规矩。”潘祖荫踌躇着说,“旨意中有‘拿问’的字样,措词太严了。”

臣获咎,即令革职查办,亦多用“着”的字样,用到“拿问”,有惟恐畏罪潜逃或自,锁拿拘管的意思。果然如此,崇厚的面子好看了,所以文煜担待。

“崇地山是糊,决无虞。”

“既然如此,们预备吧!”潘祖荫看着司官说,“崇崇厚,奉旨‘拿问’。”

司官同声答应,提牢厅主事去预备“”,好安顿犯官,直隶司郎中点了四名皂隶,跟着潘祖荫和文煜,直投崇厚家。崇厚已经得到沈桂芬的通知,青小帽,正在待罪,听得门报,开中门接。

宾主相揖,各自无言,厅,崇厚才问了句:“请示两位,案?”

案是预备宣旨,潘祖荫看已知其事,而且廊堆着行李,已有入狱的准备,跟文煜商议,免了这例行的手续。

“天恩浩!”文煜安说,“地山,必戚戚。”

潘祖荫以刑部堂官,将审问崇厚的份,却肯这样说话,只说了句:“就走吧!”

于是在家泪眼汪汪凝视之,崇厚被“拿”。家华丽的档车能再坐,坐着刑部派的骡车,往南而去。

到刑部,入“”,算收监,接着是崇厚的家行李、食、杂用器半是堂官的半是家的银子,自然招呼得周到而方。腊月十六的天气,滴成冰,所以崇家的四个听差,第件事就是糊窗户板,凡是缝隙,都用桑纸糊没,然升起盆,在土炕铺好狼褥子,请主休息,那气派倒像是钦差借客栈行馆似的。

部分柳堂谏第16节崇厚国(3 )

等安顿当,提牢厅主事,陪着直隶司郎中作照例的“讯问”,其实是奉文煜之命,特公事当然也代,请崇厚自己写份“供”,约定第二天取。

费了半夜工夫,将供写好,另外又写了封信,这是给沈桂芬的,自陈无状以外,少得还重重拜托。写完给听差,找到看守的隶役,百两银子,将信悄悄递了去。

就是崇厚写信,沈桂芬也相救,境也很难。保举非,成了众矢之的,盛昱甚至在严劾崇厚的奏折,彰明较著地指,沈桂芬应该联带负责。

“崇地山昏愦糊也知明,都难辞其咎。,王爷,”向恭王表明的看法,“千万能决裂,论将、论兵、论饷,无可恃。无论如何挽回天意。”

“天意”与同,慈禧太倒还持重,自从连单独召见NFDA3 、醇两王,声声“忍无可忍”,非打可。恭王为此十分烦心,所以听了沈桂芬的话,只是摇头语。

大家正在读